【沉香如屑】花与酒（十三）
她放下书，走到窗前。九重天孤寂凄清，似乎万年也不会变。人间，其实她也是匆匆而过，无暇细看。
她又望向地涯的方向，若有所思。
沉香炉雕好了。整块檀香木雕琢而成，内里贴了一层铜锡。仔细看去，沉香炉像一朵绽放的莲花，莲叶精致，栩栩如生。
“你真要把它送给我？”颜淡仔细摩挲它的表面，忍不住问道。
“你怎么了？不喜欢？”
颜淡紧紧抱住沉香炉：“哪有？虽然看着不大好看，好歹能用。那我就勉强收下了。”
“是吗？可惜我看不见，不知道有多丑。”他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应渊不像刚开始搬到竹屋那时那么消极了，也会说些笑话逗她。只是这笑话着实有些冷。
颜淡欢喜一阵，声音一沉：“应渊，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有一天能再看见，你会做什么？”
“再看见？唔……”应渊托着下巴，“这三界的景色我也看遍了，没什么想做的了。”
颜淡知道他其实并不想在黑暗里度过一辈子的。
“不成。怎么会没有什么想做的？”颜淡道，“你既然说过三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，那么日升月落，每一日都是新鲜的。”
应渊摇头叹气：“你这小仙，哎……”
“如果说还有什么没做的话，那没法看见你的样子算是一个吧。”应渊想了一下，随后又说，“不过也没有那么重要。我在意的是你，又不是你的样子。”
颜淡心一惊，而后是止不住的欢喜。
“你……你这样说……要是给别的仙子听去了，哪怕犯了天条也要碧落黄泉随你去吧。”她磕磕巴巴地说。
“哪有那么夸张。”应渊摸了下自己的脸，“我如今这般模样，你能来陪我说说话，就已经很好了。颜淡，还好你没有害怕。”
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，在她眼里，他和从前是一样的。
“怎么会害怕呢？”颜淡大胆地说，“以后，还让我陪着你，好吗？”
应渊确是微微一笑：“你今日，有点不一样。”
颜淡也觉得自己和平日有点不一样，但她确是想这样做。
“应渊，我想去做一件事。之后，我想去看看凡间是什么样的。”
“应渊，我想……我找到法子治你的眼睛了。”
应渊只是淡淡地说道：“颜淡。你喝醉了。”
“应渊，人间有一句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，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么好。以后，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，我们不分开了，好吗？”颜淡感觉自己真的醉了，这种大胆的话也说得出口。
“门口有个池子，养几只龟……”
颜淡沉沉睡去。应渊收了法术。他本无意窥探她的内心，只是颜淡所说，让他始料未及。
他动用幻术，诱使她说出了内心的想法。不知何时，她竟对他动了情。情于天庭，是不可触犯的禁忌。
应渊伸手过去，触碰到了她的手，是温暖而柔软的。
风铃轻快的响声。
颜淡从沉睡中醒来，应渊已经不见了，桌上留下了一块凝音石。
她疑惑地拿起那凝音石，听到了里面的内容。她发疯似地冲出竹屋。
应渊离开了地涯。那段路，他走得磕磕绊绊。
四叶菡萏之心，能救他的良药不是没有，应渊一直都知道。可是，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命，就剜了别人的心？
颜淡的冒失闯入，打乱了这一切的轨迹。他很乐意听她絮叨琐事，他也可以为了哄她开心，雕沉香炉送她。
可是不知道她受了谁的诱骗，竟然动了剜心救他的念头。那个人或是要她死，或是要她走上歧途。
无论哪种可能，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。
也许是他身处深渊，太过贪恋那一点温暖。应渊自嘲地笑了，他应该在颜淡第一次烧自己真身的时候就阻止她。
那么，一切到此为止吧。等到他不在了，时间会慢慢治愈她。
他早已一无所有，若这身虚名与骄傲，能再救一人，又有何不可舍弃呢？
他的结局，本该如此，不是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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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文瓶颈期，虐什么的，好难。
